熔岩蛋糕

Poisonous·第一幕(娱乐圈/ABO/破镜重圆/5-7)

 导演×演员,烂/俗AO

伪兄弟/骨ke/主仆先婚后爱,真破镜重圆

校园有娱乐圈有狗血有矫情有

写来爽的,小虐怡情


 (一)(二)(三)  (四)

  

  

(五)母亲

  不乖呢

 

  他不喜欢我。这是安迷修住进雷家后,对雷狮产生的第一个认知。

  雷家的宅子位于S市市区中心某小区内,占地面积广大。独栋别墅自远处看气势如虹,中式风格与现代设计结合巧妙,光是视觉上就如同艺术品一般。房屋左侧临于内湖之上,四周花园与高尔夫球场环绕,有种闹中取静,大隐隐于市的意味。

  偌大的房子,男主人工作繁忙,常年在外。女主人一年卝前不幸早逝。大儿子在美国读研,二女儿在本市上大学,唯有小儿子年纪小,还在走读,留在家中的时间最多。小儿子是家中唯一的Omega,受母亲离世影响,半年以来寡言少语、性子愈发沉闷乖戾,十分有要长歪的趋势。雷峥看在眼里,爱子心切,于是想到了把与雷狮有过一段交集的同家族的安迷修接来。恰巧安迷修的监护人雷老卝爷卝子也想把他送回国接受本土教育,于是父子俩一拍即合,把安迷修安排回国提上了日程。

  两个一辈子都在替别人决策的大人没有卝意识到,他们应该先过问一下孩子们的意见。安迷修心想,如果他们有问过,也许他和雷狮一开始也不会那么尴尬。

 

  住进别人家的屋檐下时,安迷修十五岁,九月份就要上国内的高中,而雷狮十四岁,准初三。安迷修和雷狮住在同一层,每天都要留在家里上课。上午,他们通常会有一个半小时在书房自习的时间。

  国内数学对安迷修来说太难了,很多时候看不懂只能问雷狮。雷狮对他一直不冷不热,一般都是接过题目,在草稿纸上写下过程,再还回去。起初安迷修是以为雷狮与生人不太亲近,后来才发现,雷狮是不太想搭理自己。

  雷狮在家里的课程很多,除了基本的文化学习,他还要上艺术类的课程。安迷修有时不怎么见得到雷狮,只能自己憋着满腹疑惑。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月以后,安迷修终于忍不住,在早自习结束时敲了敲准备离开书房的雷狮的肩,鼓卝起勇气笑着问了一句,“雷狮,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如果有,麻烦告诉我,我会改的。”

  雷狮的肩膀顿了顿,然后回头,依旧是那张让人难以亲近的脸。

  “有啊,”他冷冷道,“我看你哪里都不爽。”

  就是看你不爽。这句话是所有的小孩子无缘无故欺负别人前的万能开场白。

  于是同样的,安迷修也被雷狮欺负了。

  雷狮在恶作剧时,会朝他露卝出一个笑,那个笑容真是可恶至极。他肆无忌惮地试探着安迷修的底线,毫不掩饰自己恶劣的行径。安迷修的床成了雷狮躲避家里阿姨唠叨的避难所,他自己则成了小少爷的跑腿,就连在书房时,雷狮也喜欢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上钻牛角尖,以此为难安迷修。

  安迷修也就是个比雷狮大一岁的少年,心底自然气的冒火。

  虽然他和雷狮不熟,但在安迷修曾经对雷狮仅有的印象中,雷狮似乎不是记仇的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经历说不上多愉快,但都是小事,没必要十五六岁了还在斤斤计较,而且估计雷狮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安迷修还依稀记得,虽然第一面就留下矛盾,但后来雷狮还是通卝过送花的方式勉强算是道了歉。在后面的几天里,他们相处的还不错,即便雷狮是因为有母亲在一旁压着才不情不愿地和自己玩。

  安迷修对那位太太印象深刻,细软的声音、温柔的姿态,大概是所有小孩子都期盼的理想型母亲。她穿着长裙,瀑布般的黑发挽起盘在脑后,把雷狮领到蹲在后花园的安迷修面前,亲自拿着小铲子,和两个小朋友一起种花。

  小孩子忘事还是挺快的,最后几天里,雷狮和他已经完全和好了。

  后来那片土地里长出了一片漂亮的紫罗兰,安迷修留了照片,但也不知道该给谁分享,因为那位太太走了,和他的爷爷、和他的父母一样,远离人世。

  他还以为看在那七天的份上,雷狮会愿意与自己好好相处。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安迷修火气过后,只剩下心灰意冷。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愿意给雷峥,或是其他大人添麻烦,于是选择了好脾气的照单全收。他还笑,仿佛不觉得雷狮有什么过分的。

  哪知道雷狮看着他的笑脸,就越生气。

 

  “安迷修,你是没脾气的么?”

  安迷修被雷狮掼在墙角,雷狮力气出奇的大,扯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安迷修薄荷绿的双眼是平静的,他直视着雷狮,既无愤怒,也无怯意,好像只是在看一个冷冰冰的物件。在一次又一次的语言或者别的什么的暴卝力中,他已经麻痹自己太久了,就连雷狮的问话,他也是迟钝许久才有所反应。

  雷狮看着安迷修的嘴角僵硬地牵起,像是个机械人。

  “只要你开心,你愿意怎么样都行。”安迷修温和地抬起手,搭在雷狮的手腕上。

  雷狮猛然松开安迷修,他退后一步,愤然中有些无措。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究竟要怎么样,他才能摘下那副笑脸相迎的面具?

  安迷修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最一开始,是雷狮主动要求让爷爷把安迷修送回国的。

 

 

  母亲去世前的一晚。

  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女人整个人死气沉沉地躺在病床卝上,脸色苍白。她不笑的时候,眼角、额头、唇边的皱纹就深的可怕,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卝迫感。

  雷狮推门而入,脚步声令卝女卝人眼睫轻卝颤。她抬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微笑了起来。雷狮走到病床边,手被她握住。

  “长高了。”她笑意深深。青卝春卝期的孩子抽条抽得快,眨眼雷狮就不再是小孩子瘦小的模样了。

  “功课都完成的怎么样?有没有每天早上练嗓子?”她停顿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最近听你的老卝师说,你上周有天……是12号吧,偷懒,没有练基本功……”

  雷狮抿唇,不说话。

  握着自己的手松开了,慢慢游卝移到他的脸颊。那只手修卝长骨卝感,在雷狮的脸颊上温柔地抚卝摸卝着。须臾,那看似无力的手掌抬起,不知从哪来的力量,狠狠抽卝了男孩子一个耳光。

  雷狮偏过头,身卝体一动不动,仿佛无知无觉。

  女人轻声呢喃着,眼角弯弯,“不乖呢……”

  “对不起。”雷狮低头说道。

  “你已经十三岁了,不小了,不是可以闹脾气的年纪了。”女人的手捧着雷狮逐渐红肿的侧脸,拇指描摹着,“你看我,躺在这里,就算是想,也没用啊……雷狮,你真是不懂珍惜。”

  “不过你也可怜,”女人收回手,仰头不再看向小儿子,“谁让你运气不好,生在了我们家,生在了我的怀里?我知道,你一定恨死妈妈了吧……可是妈妈也没有办法呀,妈妈也不想这样呀。如果可以重头来过,妈妈宁愿这辈子都别踏进雷家的大门……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她的眼眶红了,眼里闪过强烈的不甘。

  “凭什么是我遭罪?凭什么要我委屈?我凭什么要牺牲自己,为你们奉献?为你们操心?为你们放弃我的理想和事业?……雷狮……你听好了,是雷峥、你的父亲毁了我的一切。雷狮啊,不要重蹈妈妈卝的覆辙。不要像妈妈一样,一生都被枷锁束缚…… 跟个没用的废物一样,只能靠着别人过活。你卝妈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你要代替我活下去,雷狮。”她眦目欲裂,布满血丝的眼白周围,热泪滚滚流卝出。女人哽咽着,细细的嗓音变得尖锐刺耳,像把刀子,扎在人的脑子上,刺卝激着人脆弱的精神末梢,“我要……咳、咳咳咳、我要你--!”

  尖锐的警报声从一旁的仪器里响起,女人由于情绪激烈,心率失衡,呼吸过卝度。雷狮被涌进来的医护人员推出门外。

  此后,他再也没听过那个女人的声音。所以到头来,他依然不知道她想要他做什么。

 

  远在国外留学的大哥、在外住校的二姐全都回家了。葬礼结束后,家里难得的人齐了一次。

  雷狮已经沉默好几天不说话了,不管是谁叫他他都不应。

  “小弟。”二姐蹲在雷狮面前,摸卝着他的头,“不要难过了好不好?妈妈走了,你还有我们呐。”

  雷峥也单膝跪地,对着他说:“宝宝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爸爸给你买回来呀,别不说话好不好?”

  雷狮抬眼,看向父亲。

  “我想要……”

  “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人。”

  对于这个回答,雷峥心下有些惊讶,但他还是继续问道:“谁?”

  雷狮眉心蹙起,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安迷修。”他说,“我要安迷修。”

 

 

  雷狮在十四岁的夏天,第二次与安迷修见面。

  他原以自己的随口一提不会被大人当回事,却没想到自己那隐秘的、微不足道的一点私心,竟然会成真。

  仲夏时节的一个午后,在雷家例行的每月聚餐上,雷狮吃饱了,就躲在花园凉亭下玩手卝机。他穿的是蓝色的西装短裤,一盘游戏下来小卝腿就被咬了好几个包。

  正准备回室内找个空房间,他就被别人喊了名字。一抬头,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和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生。

  浅棕色的发色、薄荷绿的双眼,定制的灰黑色格纹西服贴合在身上,显得整个人十分低调,但细看又觉得英气逼人,那个古板又幼稚的园丁成了俊朗的少年郎,站在自己三米开外的地方,脸上的表情……雷狮说不出那是什么表情,他似乎有些紧绷,一张脸僵硬着。

  雷峥的手搭在安迷修的肩膀上,把安迷修往前推了推。

  “雷狮,这是安迷修,之前一直和你卝爷爷住在一起。从今天起,他就要住在我们家了。”

  安迷修郑重地往前迈了一步,微微俯身,再起身时,脸上挂着一个微笑。

  “你好,雷狮。”他笑着,眼睛却没弯,笑意不达眼底。

  雷狮盯着他,的胃部涌上了一股奇怪的恶心感。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安迷修,放在身侧的手不经意间紧紧地做出握拳状。

  “说起来,安迷修十五岁,还要比你大一岁吧,”雷峥轻轻笑了两声,“雷狮,你可要喊他哥卝哥了。”

  太阳的光线愈发强烈,蒸的人太阳穴隐隐作痛。雷狮眼睛睁大了,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啊。”他咧开嘴,两颗虎牙白晃晃的,无不乖卝巧地说道,“安迷修……哥卝哥。”

 

(六)标记

  雷狮有种莫名其妙看小黄卝片被人抓现行的感觉

 

  凯莉打了个喷嚏。

  雷狮躲远了一点。

  “谁在咒我?”凯莉心想,疑惑地皱了下眉,停好车。

  “到了。”

  两人一同下车,雷狮没有跟陈导住进组委会安排的独栋别墅,而是选择了可以看见海景的酒店。为了保卝障团队运行,凯莉直接包下了顶层,连着造型师、助理、摄影师等一起住了进去。

  “帮我在电影节期间空一天出来。”电梯里,雷狮对凯莉冷酷道。

  凯莉:“……”

  凯莉:“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程是满的?!你要干什么???”

  雷狮:“逛街。”

  凯莉警觉:“……你该不会是要去约会吧?”

  雷狮瞥了眼经纪人:“我是为了雷王星的未来,为了给你有机会日后涨工卝资,懂?”

  凯莉:“……哈?”她看着雷狮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以为他不是在开玩笑了。

  凯莉思索了半天,苦恼道:“我记得我们的展映好像排在挺后面的……我帮你看看能不能推掉一些采访吧。”

  雷狮点点头,“谢了。”

  凯莉白眼:“谢什么谢,曝光率掉的是你自己。”

  雷狮想了下:“清净点,挺好。”

  

 

  深夜,青年带着一身疲惫走进处于高楼中的套房。镀膜玻璃外星海浩瀚,雷狮没开灯,披星戴月地进了里间的浴卝室。

  他脱掉外衣,腰间围着条浴巾,站在浴卝室特别配备的多面化妆镜前。身后的墙壁做了金铜色的镜片贴面,可以让他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后背。

  雷狮随手抓了把化妆棉,往上倒了点卸妆水,撩卝起刘海,开始抹掉闷在脸上的那层东西。眼线不好擦,他眯眼倾身凑近去看。擦到一半,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镜面里倒映出的自己赤卝裸的上半身。

  作为演员,雷狮的身材管理一直很到位。肌肉线条流畅,不会过分夸张,显得十分骨卝感。不过他并不是在欣赏身材的,他的视线汇集到右侧肩膀上方的脖颈处,那一片是于Omega而言至为重要敏卝感的部位。

  雷狮又拿了张新的化妆棉,往腺体处用了抹了几下,只见厚厚的遮瑕膏下掩去的是一道标记。

  其实这已经算不上是一个标记了,因为上面没有丝毫有关Alpha的气息。这只能算是一个伤口,原本的牙印被数道混乱的抓痕覆上。经年累月,新的痂盖住旧的疤痕,变成一个虚幻的假象。

 

  两年卝前,雷狮刚回国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他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回到那个公寓,而是先跟着一组剧组给一部电影做路演。他把自己投身于各种事情里,试图在忙碌中忽视同安迷修关系破裂以后留下的烂摊子。

  两个月里,雷狮每晚站在酒店镜子里,都会看见那个标记的颜色在变淡,这种漫长的折磨就像安迷修本人一般,温水煮青蛙,杀卝人于无形。

    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四年,安迷修从来没对他完全标记过。他不会成结,如果不是一次小意外,可能甚至也不会咬。他们从来没做到过最后一步,哪怕雷狮无数次要求,安迷修在这件事上就是不听话。就连在英国领证的那一晚,安迷修也不愿意和他结番。他似乎总可以保持着一线理智,一点清卝醒,清卝醒得甚至让人觉得无情。

  是因为他不想标记,还是因为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临时标记始终是临时标记,无论咬了多少次,无论咬的有多狠,它也不会永远刻在身上。随着日复一复的新陈代谢,那个原本就不深的标记越来越浅,而生理上带来的不安也使他的精神状况越来越糟糕。两个月结束后,回到B市,当时的经纪人对他说:“好好休息吧。”

  于是雷狮还是回到了那间公寓。这里太大太空,全是那个人留下的痕迹。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书房里满墙的相框、衣柜里整齐叠好的衬衫,看着就心烦。雷狮把那些相片一个一个从墙上揭下来,又把衣柜里的那些带着安迷修信息素的衣服全部扔到地上。阳台上的盆栽看上去才浇过水,雷狮打电卝话让林姨第二天过来收东西。

  他把一切都抹去了,包括那枚戒指。整间房屋也空了一半。安迷修的气味消失了。

  站在空落落的客厅里,强烈的不甘心的心情霎时就激怒了雷狮。

  他又下楼,到了小区的回收站,在最后一秒前找回了打包好的衣服。回家,翻开,那些白衬衫安静地躺在其间,无辜着仿佛不知道自己将要被抛弃。

  那晚,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家里的镜子前,身上披着一件白衬衫。

  一点点茶叶的清香萦绕在鼻尖,那是安迷修的味道。

  还缺点什么。

  雷狮凝视着自己,抬起了手。他将指甲嵌进那片看不出颜色的标记。鲜红的液卝体流卝出,他抠卝挖着,仿佛不觉疼痛,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留下些什么。指缝里的血凝成块,雷狮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伤口,笑了一下。他既厌恶又无可奈何地沉溺其中,就像上瘾了似的。

  至毒不过情爱。

 

  雷狮眨了眨眼,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走了会神。他扔掉手中的化妆棉,左手绕过前胸,攀上右肩。

  他想起几个小时前的宴会场上,安迷修在他耳边说话时的热气犹存,轻易地蒸红了他的耳根。

  他的指尖在那片伤痕累累的腺体处描摹片刻,指甲时不时戳进肉里,似乎是在刺探着什么。

  数十秒后,他放下手臂,走进了淋浴间。

 

  热水澡蒸去雷狮不少疲惫感。入睡前,他划开手卝机处理消息。安迷修在Line和他互相沟通约定时间和事项。安大导演看上去大概比雷狮还忙。凑巧的是,他们双方的电影展映时间差不多,刚好前后两天,最终两人决定在那之前空出一天的时间。青年表现得一如既往的体贴--除了提醒做好必要的防晒工作,还列了个简单的购物指南。雷狮看了两眼,关掉手卝机,把脸埋进枕头,含糊不清地“啧”了一声。

  有些人看着温柔,对谁都好,对谁都是一副没有脾气的样子,其实真卝实的一面却完全相反。外热内冷的人远远比外冷内热的人要麻烦。那天十四岁的雷狮晃着腿坐在庭院里,心怀期待地等着那个会生气会为了几朵小花打架也会在和同伴玩乐时哈哈大笑的男生,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个无趣至极只会假笑的人偶。安迷修以他的修养礼仪筑成一道高墙。雷狮站在墙外,看不清墙内人真卝实的面孔。他觉得可笑,他想撕卝破安迷修的虚伪,可这人好像没有底线。

  不过那时的雷狮很快发现,不是安迷修没有底线,而是他还没有踩到。

  英国那边寄来了安迷修的一些私人物品。当时安迷修不在家,是雷狮帮忙签收的。

  安迷修回家时,看到雷狮在自己的房间,探头往拆开的纸箱里看。他立马意识到了那个箱子是什么。

  “等下!”安迷修夺门而入,把手扣在纸箱边沿。

  这是安迷修在住进雷家以后第一次带着火气喊了一声。雷狮有种莫名其妙看小黄卝片被人抓现行的感觉,下意识退开一步,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看到。”

  安迷修眼神闪烁,有些怀疑,但没说什么。他把箱子抱到飘窗上。雷狮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旧式的胶卷相机,还有一个相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书本笔记本、若干摆件。安迷修专注地凝视着相框,拇指抚卝摸过精心雕琢过的橡木边缘。

  “啊,”雷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似是在陈述事实,但在有心人耳里,这平静之下是深刻的嫌恶,“看来这是要永远留在这了。”

  安迷修沉默了。他抿着双卝唇,嘴角总是勾起的完美的弧度荡然无存,眼皮半垂下来,轻掩住富有神采的绿眼睛。他似是疲惫了,连一个敷衍的微笑也懒地给予。雷狮看着不禁屏住了呼吸,怕是扰动了眼前的画面。

  那张始终挂在这人脸上的假面,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隙。

 

 

 

(七)人面

  什么事都看人脸色、任凭安排,那跟狗有什么分别?

  

  “这是他们的意思。”安迷修说。

  “他们让你来S市你就来?”雷狮忍不住嘲道,“那他们让你去死你去吗?”

  安迷修蹙起眉头,雷狮的心跳也随之加速。没错,就是这个表情,天知道他期待已久,就是为了这鲜活生动的一颦。这张人皮面具刹那间就被灌铸了灵魂。

  安迷修还做不到与雷狮剖白。他只能尽量解释道:“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麻烦?”雷狮把这两个字含在口卝中,细细咀嚼,若有所感,“你觉得……你会为我们带来麻烦?”

  安迷修说:“我不姓雷,和你们又不是亲人。我不过是一个暂居者,只要你父亲愿意,随时可以将我扫地出门。我当然不能给你们造成困扰。”

  雷狮理解了。无非是觉得寄人篱下,凡事都要看人脸色,所以格外听话,也格外小心翼翼。

  雷狮从来没有卝意识到过无亲无故的孤独,他从小就被各式各样的人围着,父亲母亲、长兄长姐、老卝师佣人,也许母亲的控卝制令他不快压抑,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但总的来说,他还是一个健全的人。他明了安迷修的心境,但他不会感同身受,也不会认同安迷修这种把自己身段放的极低的做法--什么事都看人脸色、任凭安排,那跟狗有什么分别?

  “你应该有点你自己的想法,”雷狮不赞同道,“而不是这样任人摆卝布。再说了,我父亲完全没有排斥你的意思。”

  “也许吧。但我知道,不是所有的雷家人都欢迎我……”安迷修说。雷狮的眼睛一眯,安迷修在他压卝迫性的注视下,轻笑一声,仅透露名单里的其中一个人,“……比如你。”

  雷狮眨了下眼,“我?”

  他笑了,“不,我不讨厌你。”

  安迷修终于抬眼正视雷狮。此刻,安迷修坐在飘窗上,瓷砖上铺了蒲草编织毯,带着点凉意,而雷狮就站在不远处的床边,身姿挺拔,正是少年人的模样。

  “倒是你,”少年步步逼近,声音明亮,“你应该很讨厌我吧。”

  否则,你故作温柔时的演技就不会那么拙劣,轻易就能被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看穿。

  面具被揭开,安迷修并无太大惊诧,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我们相处并不愉快。我的任务是陪伴你,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我并没有完成这个任务,”安迷修认真说,“我已经在考虑和你父亲反映,然后离开你家了。”

  雷狮心里一惊,但面上不显,“啊,难怪今天这么多话。是觉得自己要走了,可以畅所欲言了?”

  “说实话,在你翻开我的箱子之前,我并没有这个想法,”安迷修又开始皮笑肉不笑,“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大,明明我们以前相处还是不错的。现在看来,其实你有一点倒是一点都不变--随意地窥卝探别人的东西、丝毫没有尊重。”

  雷狮惊讶得甚至来不及愤怒,多么熟悉的感觉,眼前这个冷笑的人简直和那个古板又幼稚的园丁如出一辙。

  “你在影射什么,”雷狮说,“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我可从来没听到过一句道歉。”安迷修直接大方地承认了。

  哦,收到小黄花时开开心心,现在生气起来就翻卝脸不认人。雷狮终于有了点生气的样子,“看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安迷修不置可否,仰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雷狮,“所以,三少,您究竟是看我哪里不爽呢?”

  雷狮咧开嘴,露卝出森森的白牙:“我说过,我不讨厌你。”

  安迷修看着他的神情,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卝麻。

  雷狮低头,压低声音,“我只是很讨厌你一副惺惺作态虚伪的样子,安迷修。不过,看着你现在这想发卝怒又不得不憋着的表情,我觉得蛮喜欢的。”

  “你应该很讨厌完成不了任务的感觉吧,”太近了,他们隔得太近了,雷狮连安迷修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我不会让你走的。继续留在我身边完成任务吧,Alpha。”

  安迷修瞪着眼,看着雷狮。这个少爷的嘴卝脸和那曾经踩了别人花还要补上几脚的混卝蛋一样,笑容可掬,令人又爱又恨,矛盾不已。

  “反正你说过你一家人都是给我祖母家当‘骑士’的,”雷狮不容拒绝,十分不讲道理地说道,“那么你给我当一回,也没问题吧?”

 

 

  布鲁瓦塞特大街上人来人往,早晨,安迷修在一棵棕榈树下找到了雷狮的身影。

  没有迟到,很好,有进步。安迷修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端着手上的两个装着热牛奶的纸杯走了过去。

  Omega穿着件白色的防晒外套,里面套着一件印花复杂的薄T恤,戴着副夸张的墨镜。牛仔裤很好地修饰了他的腿型,显得整个人高挑极了,只是随意地在树荫下一站,就抢眼的不行。安迷修到的时候,雷狮正微微低头研究手里的一张地图,抿着嘴,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

  “在看什么?”安迷修问。

  “据说有一家店非常不错,在这里。”雷狮指了指上头的某一处。

  烤生蚝,安迷修了然。他看了看,“在海边,有点远。可以晚上去。”

  雷狮微微挑眉,下巴往一个方向点了点,遥远的电影宫一列排开,“晚上不看电影?”

  “今天的暂时没有特别想看的,”安迷修把牛奶递了过去,“走吧。”

 

  关于逛街,雷狮并不像安迷修一样懂得多。小时候很少有需要他出去买东西的机会,后来仅有的逛街的回忆,也只是偶尔的几次和朋友出门玩。更多是和安迷修在一起读本科时。那时他俩一起住个公寓,林姨只是偶尔来打扫卫生,在冰箱里增添菜色。安迷修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做饭。有时一起放学回家,他们就可以一起逛楼下超市。寒暑假时,也常常会去购物商场添置衣物。后来雷狮渐渐有了点名气,安迷修就很少带他上卝街了。

  现在想来,当时那样的日子也不错。安迷修觉得有些怀念,余光瞥见雷狮的后脑勺,再往下,是带着浅淡到几乎看不清的印记的后颈。心里头一点燃起的热意又冷了下去。安莉洁的忠告盘旋在耳边。安迷修不相信雷狮会很闲,闲到愿意出来晒着大太阳给别人买东西,一般这种购物清单交给助理做就行了。安迷修自己也是花费了一翻功夫才把今天空出来的。既然这个约定对双方来讲都是个麻烦,那么为什么他们会愿意把时间留给对方?说到底,他们各自都心怀鬼胎。安迷修想确认,雷狮究竟是不是带着任务与自己接卝触的。

  “怎么样?”雷狮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他的语气平静,但还是能感觉到这是用了极大的耐心才做到的。

  安迷修回过神来,两支试香棒横在面前,附带雷狮墨镜背后一双带着探究的眼神的视线。

  “信息素香水?”安迷修伸手轻扇,嗅了嗅,“给谁的?”

  雷狮:“我姐。”

  安迷修利落地往左边一指,“这个。”

  雷狮“唔”了一声,掏出黑卡,“结账。”

  “……”安迷修,“是你给他们挑礼物,还是我给他们挑?”

  “你比我懂,”雷狮又问,“你觉得应该给爷爷送什么?”

  安迷修:“脑白金。”

  雷狮:“……”

  雷狮看着安迷修,安迷修看着雷狮。两人对视一会儿,安迷修眨眨眼以示无辜,雷狮则翻了个白眼。

  导购提着包装好的袋子过来,打算就近给雷狮,雷狮的手刚动了动,没想到有人先一步领了过去,动作自然无比。两个人的手碰到一起,均是动作一滞。

  雷狮的指尖向里蜷了几分,安迷修迅速反应过来,说道:“我来吧。”

  雷狮收回手,嘴角抿着。安迷修懊恼无比……该死的习惯!

  最后他们当然没有给雷老卝爷卝子买脑白金。他们在安布提大街的街边买了几幅画,又挑了些摊主手绘的明信片。

  安迷修依旧带着小相机,拍下戛纳湛蓝的天空、街头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在咖啡馆高脚凳上默默拥卝抱的情卝侣。这段时间电影氛围还是十分浓厚的。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有人认出了安迷修,过来礼貌而不失热情地要了签卝名。

  “Anmicius,”等影迷走后,雷狮说,“被粉丝喜爱的感觉怎么样?”

  安迷修说:“我以为你会比我更了解。”

  雷狮露卝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我的感觉比较复杂。喜欢我大概是一个比较痛苦的事情吧。”

  雷狮的粉丝大致可分为两派:一是冲着脸和身卝体来的颜粉,二是事业粉。其中大部分还是颜粉。粉丝对爱豆的爱,是一种单向的热爱。雷狮自小到大受到的单向喜爱很多,所以他并不会从粉丝的爱中汲取自信,也不太懂得如何回馈那么多份喜爱。

  他不是会去刻意讨好大众的人,也不会去讨好媒体,甚至,他会直接毫不留情地指责。他不太受媒体的待见,也不喜欢私底下做些小动作。所以喜欢他的人是真的多,受到媒体误导而讨厌他的人也多。真真假假的负卝面新闻让他备受争议,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他的事业、名声、以及心理。

  雷狮摘下墨镜,让外界的色彩接卝触到自己的视野,“我很喜欢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自在过了,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珍惜现在的时光,”安迷修调侃道,“也许以后就不一样了。”

  雷狮哈哈大笑,“承你吉言。”

  中午吃饭时雷狮让凯莉开车过来把画和礼品拿去寄走。凯莉盯着安迷修的脸很是一会儿,见雷狮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好带着满腹疑惑离去。

  “说起来,你的生日要到了,想要什么?”

  看着手里的购物清单选项被一一勾掉,雷狮感到一阵满足,想起安迷修的生日就在后天,便随口提了一句。

  安迷修下意识就要客气一下拒绝掉,但眼前对象是雷狮,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雷狮侧身,突然站的近了些,指尖挑开安迷修耳边的碎发,垂眼说:“这副耳钉有点旧了换一对吧。”

  “嗯?哦哦,可以。”

  安迷修心道:“这还真是好朋友游戏要玩到底了。”

  安迷修:“这么一说,我的经纪人在据说策划了一个海滩生日Pаrty,你愿意的话可以过来。”

  “据说?”雷狮无语,“自己生日,自己不清楚?”

  “都是安莉洁在负责,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安迷修说,“我的要求是私卝密性强,参加的人都是熟人。没有媒体,你大可放心。”

  “那我可就要好好感谢安导给我这个社交的好机会了。”雷狮眨了下眼,注意力被一家装修老旧却韵味独特的手工珠宝店吸引了过去。

  比起那些众星捧月的奢侈品大牌豪华的店面,这种小而精致的反倒更有味道。雷狮一看就知道这是安迷修会喜欢的风格。店铺里每一处陈设装饰都别有用心,看得出店主人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服卝务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Omega男孩,一头亚麻色卷发。

  “我在橱窗看见一颗祖母绿,”雷狮熟练地用法语交流,“请问可以买下它加工吗?”

  橱窗展示柜里的祖母绿是镇店之宝之一,因其纯度和净度相当不错,店主决定暂且不加工,等有心人来定做。

  安迷修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着雷狮是如何跟男孩提出加工要求,又看着他结账,下订单,填上快递地址。

  “你还是住在老地方?”雷狮提着笔问。

  “嗯。”安迷修低低应了一声。

  雷狮抓着笔杆迅速填好了地址,把纸条还给男孩。男孩道了谢,将两位客人送至门口。在安迷修和雷狮临走前,他送给了雷狮一个木盒。

  “Bonne chance。”他笑道。

  离开店铺,下了台阶之后,雷狮打开木盒,里面是两条长长的手绳,上面还串着一颗木珠。

 

tbc

ps 想要可爱的评论(ㄒoㄒ)

pps 结番这个说法看过abo日漫的朋友应该会了解一点,就是指完全标记的那种,不过本文私卝设完全标记去医院也还是可以清除的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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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了放过我吧我不想再补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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